一包浪味仙—

窗(四)
  将近傍晚,雨停了,云破天青,心情晓畅。
  “这是东头一户人家捎给您的包裹,您拿好”话毕,船夫戴好笠帽,只一篙,便荡出去很远。
  住的地方临街,沿街流着一条宽阔的河,湍流窅碧。河面熙攘,往来船只都愿意帮街边住户捎东西。说也奇怪,有一次收到一封信,船夫也不肯明说谁捎的,只管说东头来的,若我愿意回信,明天傍晚再捎回去。
  不由觉得好笑,会是谁呢?
  牛皮纸信封,很大,鼓鼓囊囊的。拆开信一看,很多小包,装着各色种子。每包种子上注明花名,花期,如何养护云云。
  小时候喜欢折纸船,单帆的,双帆的,信手拈来。最喜欢和小伙伴斗船,纸船入水,行不久便蔫了。长大后,手拙心拙。那时也喜欢坐船,随便跳上一只西行的小船,末了再顺着东归的船回来。船夫们都认得我,每次见我在船上就故意吆喝“坐稳喽,前面有怪鱼拦路”,夸张地摇桨,晃船。
  十四岁那年,第一次坐轮船,通身雪白的船,很大只,威风得不行。轮船一路疾速前行剪开连天的云。轮船靠岸后,游人接连离去,夕阳下,只剩一副空荡荡的骨架。
  夏日夜晚,忽起一阵急风骤雨,憋了一天的云,此刻淋淋倾泻。雨点敲在瓦楞上,窗棂扑棱作响。我蜷在床上,渐入矇眬。这样的风雨夜,床作舟,梦为海,可行至天明。
  几个月后,阳台上铃兰初绽,香气甜郁。我折了一束,捎给船夫,请他送到东头去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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